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絕處逢生的他喜出望外，手舞足蹈地踏出
畫廊。
更不可思議的是，林壽宇的畫第二
天就賣出去，他獲得
50
英鎊的畫酬，解
決了他的燃眉之急。金貝爾畫廊像是發現
了一位新銳藝術家，再接再勵預計一年後
就為他舉辦首次個展。只是他日日周旋在
尿布、奶瓶、畫筆之間，心力交瘁，無法
兼顧藝術與家庭，就在個展前幾個月他正
在做最後的衝刺，他的婚姻卻畫下了休止
符。當他的藝術正要起步，他的婚姻卻止
步，妻離子散，輸贏都是遍體鱗傷。
他由四口之家，忽然孑然一身，孤單
地在倫敦的小公寓，白天仍繼續打工，晚
上作畫，為了生活不得不賣掉兩隻名錶及
三百張珍藏版唱片。現在他的肩膀重擔只
剩藝術，家已破，唯有畫畫一途。第一次
個展
(
西元
1959
年
)
，林壽宇
27
歲，英
姿煥發，眼神篤定，眉宇間卻藏著一股悲
苦。他已一無所有，有的僅是這一室展出
的畫。
饒富禪意，抒情抽象畫
林壽宇
50
年代末第一次個展的畫風
是抒情抽象畫，有的是圓點、三角形或方
形的油彩塗抹，筆觸率意、粗獷。「日月
系列」畫面中央是一系列圓形所產生的多
端變化，色調時而沈鬱，時而明亮，演繹
著宇宙運行的形與色，強烈的虛實張力，
雄渾的氣勢，書寫性的線條、厚塗的肌理，
整體的意象遙接日本的禪畫，日本禪家直
契本心，當下一揮的一筆是「一圓相（い
ちえんそう）」，有如天心月圓，月照千
峰般圓滿。
林壽宇饒富禪意的減筆畫，與當時西
方世界在二次大戰後，紛紛向東方探求道
家思想與禪學的風潮不無相關。日本禪家
鈴木大拙
(
すずきだいせつ
)
的禪宗專書
在
20
、
30
年代已風行歐美，而禪繪畫、
書法、武術及俳句，成為
50
年代西方視
覺藝術家與作家創作的重要指引。
此外，林壽宇深受美國抽象表現主義
畫家羅斯可的召喚，那巨大的畫作，寧靜、
簡約的色塊，含攝著有如東方道德經「有
物混成，先天地生」宇宙初始，盈滿大氣
的渾沌靈光。林壽宇的〈藍調〉、〈暴風
雨〉等畫面是水平式刷色，平整勻稱，邊
線模糊，色調中泛出光芒，既抒情又富詩
意。空間無垠，一片廣袤的天地，暗藏老
莊「獨與天地精神相往來」的逍遙境界。
如此不太打磨的極簡，單純素樸，終將引
發他在
60
年代誕生新的藝術生命。
從抽象表象主義畫家的作品上，林壽
宇發現尋根東方的重要性，他一次次奔往
大英博物館，仔細端詳中國繪畫，也把他
幼年在霧峰老家看父親懸掛中國畫熟悉印
象召喚回來。他希望在東西文化之中，殺
出一條創作的血路。當他全盤考量後，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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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vember 2017